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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八十一回 南安提亲湘云出阁 北静做媒探春远嫁

作者有话要说:  前言

从80回后开始续写《红楼梦》,到底该怎样写?是像程高本那样“占旺相四美钓游鱼”,贾府的公子小姐们依旧是无忧无虑?还是应该另辟蹊径,做新的探讨?

众所周知,在75回“开夜宴异兆发悲音 赏中秋新词得佳谶”一章中,贾府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读者都已感到寒气森森。所以在80回后再描写贾府歌舞升平,恐怕是多此一举,与文不符。

一本语言优美、结构精炼的章回小说,只有前80回。这在几百年来都是文学界的一大谜团。最流行的说法是作者还没有写完,就去世了。作者“批阅十载,增删五次”,难道有时间多次对小说大删大减、优化语言,却没有时间给小说写个结尾?“一把辛酸泪”写成的小说,难道作者就忍心她“烂尾”?所以,作者没有写完小说的说法根本不可能成立。

《红楼梦》之所以在贾府山雨欲来城欲摧时戛然而止,只留了前80回,很有可能是,80后写的是在哪个文字狱横行的年月里作者不可不写而又不能去写的内容。恐怕这才是《红楼梦》80回后的内容“遗失”的真正原因吧。

基于以上分析,作者尝试着对80回后的内容做全新的思考。例如,关于贾府获罪被抄家的原因,一直以来有元妃失势、受贾雨村诬陷等众多说法;本书认为贾府获罪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受到了皇家权力内斗的牵连。另外,关于造成宝黛爱情婚姻悲剧的原因,一直以来的流行说法是因受到封建礼教对恋爱婚姻自由的迫害;本书认为,造成宝黛爱情婚姻悲剧的直接原因是贾府获罪被抄,根本原因在于封建社会的权力结构、封建社会的本质。

《红楼梦》续书林林总总,光是有些名气的就有几十本之多。所以既然要重新续写红楼梦,则必然要异于前面众续书。要不然笔者浪费时间,无异于自我戕害,纵是于观者也是图财害命。鉴于此,本书对《红楼梦》的写作主旨、“金玉良缘”和“木石同盟”的关系,以及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李纨、薛宝琴等重要人物的命运,都进行了全新的探讨。

本书共有两大线索,第一条线索是贾府逐渐倾覆;第二条线索是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婚姻悲剧。其中,第一条线索是第二条线索的基础;第二条线索又在第一条线索的基础之上对全书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做了必要的升华。

全书共16章,共约13万字。

本书以史湘云和贾探春出嫁开局。在通行本中,史湘云嫁给了卫若兰,只不过婚后不久卫若兰就死了。作者认为史湘云又不是个扫把星,嫁过去就把丈夫克死了。所以在本书中,史湘云的叔叔为交结权贵,把史湘云嫁给了本已有病的南安太妃的表侄。关于贾探春,在本书中其作为北静王的义女远嫁。作者认为这样改动,能更准确地诠释“薄命”一词,能更深刻地体现“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谶语。

同时,在这一章中皇帝驾崩,为四大家族的衰败和宝黛的爱情悲剧埋下伏笔。

贾迎春去后,王夫人虽每每心中感伤,但因贾母乃年高之人,经不得忧虑劳心,故也不敢说与贾母知道。连宝玉并众姊妹,也早已嘱咐过,不令他们在贾母前提及。

话说贾母因中秋赏月劳了神,后又连患小恙,身体欠安,所以也不大出门,每日只叫宝玉、黛玉、湘云等孙子孙女过来陪着解闷。

这一日午间,贾母正同宝黛众姊妹说话,忽见王夫人带着保龄侯史鼐家的几个婆子走来。这几个婆子见了贾母,忙跪下请安,又和史湘云等姊妹们见过。贾母让她们坐下说话,那几个婆子便告了坐,在脚踏上坐了。

原来史湘云的叔叔已经把湘云许配给了靳侯付文魁,所以打发人来接湘云回去。

这靳侯乃是南安太妃的表侄,生得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兼文武双全,真是一表人才。只是运气有点不济。有一次付文魁带领家丁进山打猎,不料所骑的马被一只野鸡所惊,靳侯被重重地摔下马来。虽然没有摔断腿脚,却也受了内伤。后经请医调治,出入行走虽无甚大碍,但也不能劳累使力。如今靳侯付文魁年值二十五六,尚未娶妻。

因南安郡王府和史侯家是世交,故南安太妃对史湘云颇为熟悉。太妃很喜欢史湘云,就想把湘云说与自己的表侄付文魁为妻。

保龄侯史鼐见是南安太妃亲自提亲,说的又是太妃之侄,更兼付文魁人物风流、家资盈富,就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南安太妃希望湘云能尽快过门,所以史鼐忙忙地打发家人来接湘云回去。

史湘云只得穿戴得整整齐齐,来拜别贾母和王夫人,又和众姊妹作别,依依不舍地回家去。

这里贾母和王夫人尤在斟酌史湘云定亲的事。贾母道:“太妃亲自提亲,人自然是不会错,何况又是太妃的表侄。这倒也是门子好亲事。”顿了一下又道:“只是那落下个病根子,以后不知道有妨碍无妨碍。”王夫人道:“正是老太太说的,原是一门好亲事,这倒是美中不足,也没的叫人悬心。”贾母叹道:“云儿自小就没了爹娘,也是够苦的。虽有叔叔婶子,也未必能知冷着热。如今有了人家,只盼着她过门后能遂心如意,也不枉了自来所受的苦!”王夫人见贾母十分忧虑,只得劝慰道:“老太太也不必太过忧虑。那几个婆子说现经请医疗治,已经大好了。再治疗一年半载,兴许就完全医好了。”

王熙凤一连病了两月有余,如今才好些,过来给贾母请安,恰好也在座。因陪笑勉强安慰贾母道:“太太说的是,那跌打损伤想来也不是什么大病,只要服药调养,自然慢慢就好了。老祖宗不必过于担忧。”

贾母道:“她叔叔既然已经择定了,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况且如今也离得远。只希望过门后能治好,无甚妨碍,也就罢了。”说着低头叹息。王夫人等又安慰了贾母一回,止晚服侍贾母吃完饭方回去。

话说史湘云到家后,得知自己的终身大事已定,只得做好准备待字闺中。交过冬至,史湘云便嫁与靳侯付文魁为妻。

婚后,史湘云见付文魁虽有内伤,却也相貌魁伟,对自己又温柔体贴,遂也心喜。因每日端茶递水、煎汤熬药地服侍夫婿,十分尽心,只希望文魁的病能尽快好起来。

史湘云被忙忙地接走后,贾母甚是牵挂。无奈因史鼐外调,现今离京千里之遥,也只能是遥遥地挂念而已。

贾宝玉闻知史湘云即将结婚,想到史湘云那么开朗伶俐的一个女孩儿,一旦嫁为人妇,再不能见当日女儿状。更又想到以后越发难得见面,纵是见了也不能像以前那般亲密无间。因每日无精打采、长吁短叹。

话说贾政自学差回家后,深感骨肉之情、天伦之乐才是最难得的。因公事之外抽出更多的时间,或陪着贾母说笑,或和王夫人闲谈,便是对子女们也不似往日严厉,倒时常让宝玉、探春等在身边坐着说话。

这日早间,贾宝玉、探春、贾环陆续过来给贾政和王夫人请安。三人都坐在地下一溜三张椅子上。贾政和王夫人在炕上对坐着。

一会儿贾宝玉兄妹三个去后,王夫人对贾政道:“刚看见宝玉,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如今宝玉也大了,要不让宝玉仍旧搬出园来住吧。一则姑娘姊妹们也都大了,老在一起多有不便;二则也好让宝玉收心,好好念书。往年我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七事八事地就混忘了。刚才又想起来。”贾政捻须思索一阵,方欲说话,忽听外面有人报“北静王府有人来拜。”贾政便忙下炕整衣冠出去了。

过了两顿饭的功夫,贾政方回来。王夫人见贾政面色忧郁,一边帮贾政换衣服,一边问道:“又是为探春的事?”贾政叹道:“是啊。王爷这般三番五次地派人来说,看来是拖不过去了。”王夫人道:“只是这事恐怕不好给老太太说。”贾政道:“我也在想如何才好说与老太太。云儿的事老太太就不太满意。如今这么远,老太太自未必满意。”说罢,坐在炕上低头沉思。丫鬟沏上茶来,贾政也没吃。

王夫人坐在炕沿上,半日道:“老爷也不可太过忧虑。这事拖不过去,只能慢慢劝慰老太太。”贾政道:“容我再想一想。”

当晚贾政和王夫人商议妥当。第二天早晨贾政过来来给贾母请安。礼毕后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贾政站起身来,赔笑道:“老太太,前日有人来给探春提亲。”贾母欠了欠身子,问道:“噢,是谁家的?”贾政回道:“北静王爷提亲,说的是延亲王爷。王爷的意思,想收探春为义女,嫁与延亲王为妃。”贾母道:“延亲王爷?”顿了一下又道:“就是南越的延亲王?”贾政回:“是。”贾母便低头不言语。贾政也低着头,半日不知道该说什么为是。

良久,贾母缓缓地抬起头,道:“你们意下如何?”贾政躬身回道:“我和媳妇商量过几次,私下里觉得好倒是挺好,就是有点远。”贾母道:“确实太远了些。更何况是水路,单走一趟都不得一年半载!”贾政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躬身回“是。”

贾母又问:“王爷是几时派人来提的亲?”贾政答道:“王爷已经派人来过四次。前几次因老太太身上不大好,不敢回禀此事。昨儿王爷又派人来,儿见实在拖不过去,因来回老太太,请老太太的示下。”贾母低头思索了一阵,道:“王爷既已派人来过几次,怕是王命难违。”

贾母深知贾府和北静王府交厚,半日说道:“回去你们再好好斟酌,如果觉得凡事妥当,就去办吧。”贾政躬身回道:“是。”又陪着贾母说了一会话,见贾母乏了,然后方退出去。

当下合府都知道贾探春要嫁与延亲王做王妃。大家都喜的道:“我家已经有了一个贵妃,现在又有一个王妃了。”唯宝玉神情痴呆、默然无语。突然想起当日自己过生日时,大家占花名玩,探春占得杏花,注云“得此签者,必得贵婿。”大家还打趣说“我们家已经有了一个王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想罢,宝玉只觉胸闷气短,不由得倒在枕上。又听说这个延亲王远居边陲,山高路远,不觉眼角滚下泪来。袭人见状,知道是为探春的缘故,便过来坐在床沿上婉言慢慢解劝。

北静王所提的延亲王,乃是一个边王。因延亲王府与北静王府是世交,故想结亲。北静王也很想结这门亲,只是自己虽有几个女孩,都尚幼。正在和北静王妃商议如何可处,恰好想起贾探春。

当日贾母过生日时北静王妃见过探春。那北静王妃见探春文采精华、气度不凡,甚是喜爱。今日遇到这门亲事,便使人来说与贾政,意欲收探春为义女,和延亲王结亲。

贾政禀过贾母之后,又和王夫人商议已定,便回了北静王。北静王自是高兴,择日郑重收贾探春为义女。接下来三家议定在来年暮春探春出嫁。

转眼又到除夕。今年春节大不似往年热闹。因贾元妃身体欠安,贾母、王夫人等都十分忧心,从初一日开始一连几天进宫问安,往往至下午时分方回来。

贾母等回来后又到宗祠祭奠列宗,甚是忙碌。好不容易忙完,荣府设家宴小聚,各人均倍感疲惫。贾母思虑元春之疾,又见席上只有黛玉、探春、惜春、宝玉等几个姊妹,心中更为感慨。只因怕拘得众人不自在,只得强打起精神,受了众人敬酒,又勉强说笑几句,也就让大家都散了。

贾赦、贾政因公事连日和诸公侯伯子来往频繁。大家今日你来,明日我往,或在庭上长坐,或在房中密谈,根本无暇顾及庆贺春节。又听说贾雨村被革职查办,不知何故,每日不住地打探消息。

探春已搬出大观园居住。宝玉每日过去和探春说话,心中悲戚,又不敢流露出来。探春也深知其意,倒安慰宝玉许多话。黛玉又犯了咳嗽,每日卧床调养,偶值好些时,也过去看视探春。现今薛姨妈家鸡犬不宁,宝钗也无暇过这边来,纵有时过来,也是稍坐片刻就匆匆回去了。

这日早上,贾宝玉过去给贾母王夫人请安毕,便闷闷地回至大观园。宝玉独自在蜂腰桥边徘徊了一回,便低着头一路徐徐行来。不觉到了潇湘馆,宝玉走进院门,只见紫鹃在游廊下喂雀儿。宝玉问:“妹妹在做什么呢?”紫鹃转头见是宝玉,笑道:“是二爷过来了。这会子姑娘不在屋里。今儿姑娘觉得好些,去看宝姑娘了。”宝玉听说,便告别紫鹃,怅然出了潇湘馆。

宝玉一路走来,忽见一段院墙,墙边枯藤蜿蜒,干花零落,抬头一看是蘅芜苑。只见大门紧闭,了无人气,方想起宝钗早已搬出大观园回家去住了。宝玉心中悲戚,只得缓步向前。一时到了秋爽斋门口,只有两个老婆子坐在门口嗑瓜子。二人见宝玉走来,连忙站起来请安。宝玉也不过去,抬头看着秋爽斋,不觉眼圈红了,茫然回头。转过一片湖水,顺着柳堤来到紫菱洲。宝玉站在亭边,只见残荷黯然、枯柳萋萋,一派萧杀,不觉眼睛模糊。宝玉越看越觉伤心,不禁滚下泪来。

宝玉扶着栏杆,仰起头,闭着双眼,任凭大滴的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当日与姐妹们在一起每日吟诗作画、嬉戏玩闹,何等美好。而今却处处萧瑟冷清,姐妹们走的走,嫁的嫁,昔日的美好时光已经远去,再也不会回来了。想到这里宝玉不禁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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