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燮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笑了,摆摆手示意道:“到底什么事情?说的仔细一点,别用那么夸张的表情。”韩山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大惊小怪了,赶紧解释道:“具体的没问,这不是葛大的小孙子在上小学,放学路上听他上中学的兄长说的,回去给他爷爷也说了。说是中学那边的娃娃正在串联,要罢什么课。葛老大吓的不轻,赶紧来给您报信。说什么,这学堂是您的心血,不能叫一群不懂事的娃娃给坏了名声。还说这会他儿子正在收拾家里的娃娃。”
陈燮听明白了,这是葛老汉家里的老大的孙子,葛老汉走了有四五年了,他玄孙子都上中学了。感慨了一番时间过的真快,陈燮不紧不慢的对韩山道:“走,去见见他。”
葛大的儿子是登州职业技术学校第一批学员,毕业后在某个厂子当管事的,婆娘肚子争气,一共生了四个男娃,给这个当爹的带来了巨大的生活压力。葛大的就这么一个儿子,有四个孙子让隔辈亲的骨头很是吃力,都六十岁的人了,依旧奋战在田间地头。
这个大孙子呢,就在登州中学年初三,成绩很不错,性格也很跳,小儿子刚上一年级,平时上学都是大的带着三个小的。没想到最小的弟弟当了叛徒,把他跟同学商议的事情给出卖了,闻讯之后的葛大舍不得孙子挨揍,又怕不好好教育一顿要出事,只好来报信。
见了葛大,三言两语说完陈燮出门,奔着葛家来了。到了门口,这叫一个热闹啊。左右邻居围观的热情很高,葛家这个大孙子,平时都是好孩子的榜样,平时葛大的儿子夫妻俩没少拿大娃娃的成绩在邻里之间炫耀,今天难得挨一次揍,真是喜闻乐见。
陈燮走近的时候,看见的一幕也是乐不可支,小的在院子里乱跑,老的一只脚光着,鞋子在手,奋力追杀。当即便笑着对葛大道:“这小子我记得,葛全,当年偷过我家的番薯。”
这种翻别人黑历史的快感,一般人深有体会。没想到啊,这小子现在也有上中学的儿子了,那会陈燮第一季收番薯之前,这小子就带着村里的娃娃祸害过不少番薯藤。
陈燮一开口,围观群众都发现他来了,老的都知道陈燮的做派,没什么架子,不用客气,笑嘻嘻的招呼,接过陈燮散来的眼。中的则拘谨多了,按着自家的娃娃的脑袋,给陈公爷磕头的娃娃跪了一地。陈燮也不怕麻烦,一一上前扶起娃娃们,完事了才走近院子,扶起最终被葛全抓住,踹了膝盖窝给陈燮下跪的少年造反派。
“都散了,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葛大赶紧驱赶围观人群,众人自然不会买账,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亲,今天这事情大家惊动了陈公爷,大家也想知道一个结果。
陈燮一看这势头,觉得不好闹大,回头朝众人拱手道:“都散了吧,我就是一时好奇,赶上了,随便聊几句。”众人羡慕的眼睛扫射了葛家上下后,很不甘心的次第散去。陈燮就在别人家的院子里,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结果葛全婆娘奉上的茶水后,笑眯眯的看着孩子道:“你这娃娃,老实交代,为啥要罢课?”
你还真别说,陈燮的凶名太甚,村子里的娃娃没有不怕的。葛家的大孙子,被陈燮这么一看,立刻就觉得心虚。老老实实的交代道:“班上新来的国文老师不地道,上课的时候诋毁格物老师,还说什么异端,我们都不喜欢他,决定不上他的课。”
说实话陈燮对这个国文老师的说法,一点都不觉得吃惊,即便大明掀起了工业化的浪潮,在登州这个深受工业化益处的地区,传统文人的思想还是占据了很大的市场。只不过绝大多数的人为了饭碗,把这个念头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听到这里,陈燮不动声色的继续询问了几句,了解到这个事情跟格物老师没什么关系,单纯是因为新来的国文老师,对个人的威严比较看重,课堂上讲到《论语》的时候,狠狠的抨击了一番登州的义务教育制度,认为不以四书五经为主要教育内容的教育,都是异端并且由此生发出一场对登州民间教育走上歪路的批判。
幸运的是,学生们的串联还没有达成一致,下午的课还是继续上。这个叫周志清的教师,下午走近课堂的时候,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讲台上冲他笑,并且抱歉道:“周先生,借贵讲台一用。”周志清当是就晕了,眼前这位太出名了,差点就没跪下,好在有人及时扶着,给他弄最后一排,跟一堆学校的管理层和一堆老师一道看着陈燮在讲台上写下一行字。
“自有之思想!”然后拍拍手,指着黑板道:“今天我要讲的就是这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