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沉默良久,担忧地道:“我们撒下这弥天大谎,我始终心中不安,等有一天欢欢知道了,她会恨死我们。”
付明霞怒道:“你闭嘴,以后这事不许再提!就算将来她知道了恨我,也比让她跟那个傻子在一起强!”
须臾何叹息,尝不知这理?所以才跟着妻子一起诓骗女儿,妻子为了逼真,硬是让医生在自己胸口划了一刀,可谓是用心良苦。
“只希望她嫁给不言之后,能真的爱上不言,不言是个好孩子。”须臾有些无力,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爸,我知道不言是个好人,您就不要一再念叨了。”须尽欢的声音忽地传来,吓了付明霞和须臾一跳。
只是须尽欢面色如常,倒是不像听到了某些不该听的话。
付明霞嗔怪地白了她一眼,“你属猫的?走路一点声儿没有。”
“妈,你怎么一脸心虚的样子,有事瞒着我?”须尽欢挨近付明霞,抱住她的脖子撒娇。
付明霞去年被推进手术室的刹那,须尽欢哭得不能自己,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如那一刻一样深刻地意识到母亲的重要。
经历过险些失去,就会更珍惜。
付明霞拍开须尽欢的手,“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别有事瞒着我就不错了。”
吃了晚饭,一家子坐在沙发里吃水果看电视,付明霞提起了须尽欢和李不言的婚事,“你李叔叔和李阿姨想让你和不言早些成婚,我和你爸也是这个意思,婚期就定在你生日那天,你看如何?”
须尽欢的生日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八,除夕的前两天。
也就是今年年底,她就要嫁给李不言了。
须尽欢手指紧了紧,指甲掐进掌心,有点疼。
良久,她点点头:“你们安排吧。”
付明霞一喜,拉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妈知道你心里有别的想法,但你还年轻,有很多事想不明白,等将来,你会明白妈这么做,是对的,你不要怨恨妈妈……”
“妈,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准备婚事,以后,也会跟不言好好过日子。”
付明霞欣慰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她的决定是正确的,为了女儿,挨那一刀也是值得。
须尽欢洗完澡,正准备熄灯睡觉,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是李不言的。
【最近忙着研究一个大案子,到现在在有空休息,你是不是已经睡了?】
须尽欢想了想,回了一句。
【还没。】
【那就快睡,女孩子熬夜对身体不好,晚安。】
李不言主动挑起话头,又主动结束,须尽欢甚至有些摸不透他发这两条短信有何意义。
她回了【晚安】两个字,然后闭了灯。
第二天,她去花店买了束满天星,去墓园看任笙。
她将花搁在任笙墓碑前,看着他的黑白遗照,觉得他陌生又熟悉,那张和叶倾国相似的脸孔,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叶倾国是什么样的感情。
叶倾国对她来说,早就从替代品,变成不可替代。
须尽欢知道和任笙、叶倾国这类的男人在一起会有哪些磨难挫折,可她愿意去克服,至少,愿意尝试去克服。
但这世上总有很多人,被困难吓退,连尝试都不愿意。
比如,她的母亲。
“笙笙,我喜欢上别人了,你会怪我吗?”
“笙笙,我要嫁人了,不是嫁给我喜欢的那个人。”
“笙笙,你说我会幸福吗?”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幸福。”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忽地插进来,须尽欢听出来来人是谁,有诧异,却没有惊慌。
她转身,望着一身警服的李不言,“你怎么在这?”
“在附近执行任务,看见你抱着花往这边走,过来瞧瞧。”李不言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脚下转了九十度,面对任笙的墓碑,掷地有声道:“她要嫁的人是我,虽然她不爱我,但我会努力让她爱上我,努力给她幸福。”
他语气庄严得像宣誓。
须尽欢脸上表情很淡,挣开李不言的手,道了句:“走吧。”然后转身离去。
李不言跟上,“你不信我?”
须尽欢:“我怕笙笙生气,晚上去找你。”
“我信奉科学。”李不言笑道:“就算真有鬼魂,他若是来找我,我顺道向他讨教一下如何俘虏你的心。”
须尽欢停下脚步,转头认真端详李不言的脸,片刻后道:“笙笙俘虏我靠的是那张脸,你,恐怕这辈子都别想了。”
李不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那么丑?”
“不丑,就是不好看。”
“……”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在墓园停车场,李不言快走两步追上须尽欢,握住她的手腕:“我允许你心里装着别人,但只给你两年时间,你必须在两年之内忘了他。”
“如果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呢?”
李不言俯视须尽欢倔强的眼睛,两人像在进行一场拉锯赛,僵持了许久,李不言蓦然一笑:“那我只好把两年之期延长一些。”
顿了下,他凑近须尽欢的耳边,小声问:“一辈子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