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晋闷哼一声:“年年”
“哥哥,”斯华年趴在他的胸口上, 伸手摸摸他的脸和额头, “好烫!”
她柔软的身体压在他身上,小手还不安分地对他摸来摸去, 斯晋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感觉自己身上更烫了。
“年年乖,让哥哥起来。”
斯华年凶巴巴:“不准!你看你都发烧成什么样了。”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带着一点怒意, 睁得圆圆的可爱极了。她和他的脸离得很近, 清澈的瞳孔里映出的都是他的样子。
斯晋看得晃了几秒的神,情不自禁伸手扣住她的腰,呢喃着道:”年年宝宝”
他眸光黯黯,漆黑的眸子里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好近, 真的好近只要一抬头, 就能亲到年年柔软的嘴唇。不知道是生病还是别的原因, 一股无名火烧得他头晕眼花,呼吸粗重。
“哥哥你难受吗, ”斯华年担忧地摸摸哥哥发红的脸,“我去给你买药。”
斯晋并不想在斯华年面前露出这样的脆弱的一面, 但他实在病得太重了, 便也只好不情不愿地松开扣着她腰的手, “去吧。”
斯华年下了楼, 没走几步就是药店。她买了一盒退烧药, 还有一些备用的感冒药, 然后快步走回家。
走进斯晋的房间,他躺在床上,仍然不自觉地拧着眉,看上去很难受。听到斯华年的脚步声,他睁开眼。
“年年。”
斯华年赶紧走过去,扶着他坐起来,把药片放在手心里,喂到他嘴边。斯晋就着她的手把药吃下去,斯华年又把装着温水的玻璃杯凑到他唇边:“快喝。”
“年年,”斯晋哑着声音唤了句,轻轻把她抱进怀里,“你长大了。”
会照顾人了,
暖得他心尖都发颤。
“哥哥,”斯华年回抱住他的腰,声音软软的。
斯晋悄悄低头,用嘴唇碰了碰她的发顶,硬着心肠推开她:“年年,自己叫个外卖去。”
“不想吃,”斯华年委屈巴巴,又要往他怀里钻,“我要陪着哥哥。”
除开上辈子他死的那一天,斯华年的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哥哥生病。高大又强壮、无所不能的哥哥,原来也是会生病的。她第一次这样清晰的意识到,他其实也是一个有血有肉、让她心疼的人。
“不行,”斯晋的语气有点严厉了,“快去。”
“”
斯华年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出房间。在沙发上坐下,打开外卖APP随手选了几个菜,刚要下单,忽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哥哥也还没吃饭啊!”
斯华年有点不淡定了。
这个笨哥哥。
她想了想,把选好的菜都取消掉,然后一个一个商家依次点开。
“生病了是应该喝白粥吧”
小时候斯华年身体不太好,容易感冒,妈妈就总是亲手煮一锅白粥。虽然很淡、没有味道,但是一碗清清的粥水喝下去,整个人都变暖了,脑袋也不再那么晕乎乎的难受。
列表已经拖到底了,也没有找到一家卖白粥的餐厅。斯华年有点失望,坐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拿上钱包下了楼。
楼下有家24小时便利店,里面卖一些简餐,其中就有粥。虽然不是白粥,但是可以凑合一下。
“抱歉,小姐,今天的粥卖完了。”
“啊,”斯华年心里咯噔一下,“不可以再煮吗?”
“不行的,”店员从收银台上抬起头来,歉意道,“煮粥的材料没有了,要明天早上才会到。”
“好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斯华年只好转身出了便利店。
站在路口,她左右看看,不远处有一家中餐馆还没有关门。看上去装修的不错,也很干净。
她走进去,一名服务员迎上来:“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准备关门了,现在已经不营业了。”
斯华年心里又是一凉。她有点不甘心:“我想要一碗白粥,就占用你们一点点时间,可以吗?”
“真的不好意思,”服务员无奈地摊开手,“厨师已经下班了。”
斯华年失落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中餐馆。
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走,没买到白粥又始终不甘心回家。站在路口等红绿灯,不知道从哪里忽然飘过来一阵浓烈的饭菜香气。她循着味道望过去,几十米外有个夜宵大排档。
大排档!
大排档总不会这么早下班了,也肯定不会没有米。斯华年眼睛一亮,朝大排档走过去。
这是一个有点简陋的棚子,亮着白炽灯,客人们围在一张张塑料桌子旁边聊天喝啤酒。斯华年四处看了看,在一个角落发现了正在炒菜的老板娘。她走过去。
地上摆着个有点奇怪的小炉子,上面有一口大铁锅,里面正炒着田螺花甲一类的东西,发出滋滋的声音和浓烈的咸香。老板娘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正在弯着腰挥舞手中的锅铲。
斯华年走上前,礼貌地喊了句:“阿姨好。”
“嗯?”老板娘抬起头擦了把脸上的汗,“要点什么菜?”
“我想要一碗白粥。”
“白粥?没有。”
“拜托您,”斯华年咬了咬嘴唇,“请您帮我煮一碗。我给您一千块,够吗?”
老板娘十分不耐烦,语气很冲:“一千块?跑到大排档来,要买白粥?小姑娘你别给我捣乱了成不。”
“我没有捣乱,我真的会把钱给您!”斯华年解释道,“我哥哥生病了,需要一碗白粥。”
老板娘一愣,脸上表情倒是柔和下来。
这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然而她也很为难:“不是我不想挣你这钱,我这里就这么一口锅,你知道煮粥要多久不?那边好几桌客人还等着吃呢,都是天天来的老客人你知道我们干这行最讲究个信用和回头客”
言下之意,于情于理都不该得罪。
斯华年嘴唇动了动,想说继续加钱。她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轻易就能用钱把老板娘砸晕。但是她忽然觉得心很累。
老板娘也很不容易,
这样为难人家有什么意思呢?
“我明白了,算了。”
斯华年低着头,恹恹道
可是她的哥哥该怎么办呢?哥哥生着病,饿了一下午,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
“都怪我太没用了”
就连最简单的白粥也不会煮。这么笨除了花钱什么也不会,哥哥照顾我这么久,一定也觉得很累吧。
小姑娘蹲在地上,眼睛红红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可怜。老板娘抽空看了她一眼,终究有点不忍,不太熟练地放轻了她的大嗓门:“小姑娘,要不你去江婆婆那里试试看?她老人家要是还没睡觉,肯定会帮你的。”
嗯?
斯华年抬起头:“江婆婆在哪里?”
老板娘指了指不远处一排铺面其中的一小间:“就那个,拉着铁闸门的,你可以去敲一敲试试看。”
说完,她拿起旁边的毛巾抹了把汗,又开始闷头翻炒锅里的菜。斯华年道了谢,走到铁闸门前抬头看看上面的字。
江婆早餐店。
她试着敲了敲门。
铁闸门很薄,似乎焊的也不是很牢固,轻轻一敲就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等了一会儿,屋里有人走过来,一点点把铁闸门卷了上去。
面前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婆,是斯华年最后的希望了。
“您好,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休息,”斯华年诚惶诚恐,态度好极了,“我想买一碗白粥。”
没想到老婆婆很轻易就答应了:“小事情。闺女,你先进来吧。”
斯华年赶紧跟了进去。
铺子很小,但是收拾的很干净。收银台是一张稍微高一点的桌子,旁边摆着整整齐齐的锅和蒸笼。这家早餐铺没有单独的厨房,想来后面那唯一一间屋子应该是老婆婆休息的地方。
“你先坐着,等一会儿,啊。”
“好的好的,”斯华年乖乖点头,“谢谢您。”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只小狗,见到斯华年似乎觉得很新奇,跑过来扒着她的膝盖撒娇。斯华年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摸了摸。
老婆婆在锅里烧上水,舀出一勺白花花的米放进去,边等边问:“怎么这么晚要喝白粥呢?”
“我哥哥生病了,躺在家里呢。”
老婆婆欣慰地点点头:“是个好孩子。多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