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白看到纪泓烨和龙义回来,急急忙忙的过来“少爷,姑娘醒了,大概是伤口疼,您快进去看看吧!”
纪泓烨眉尖微蹙,进了屋,看见纳兰锦绣站在桌子前,手里拿了把剪刀。纳兰锦绣也看见他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他沉着面朝她走来。不知为什么,纳兰锦绣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三哥现下这幅神情,不喜不怒,却着实让人有些可怕。
纪泓烨夺了她的剪刀,依然沉着面,厉声训斥“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拿着剪刀做什么?”
纳兰锦绣被他训的不敢说话,只暗道,果然做官的就是威风,训人都训得这么有气势。等了许久不见他再说话,才敢偷偷地打量他,见他面色阴沉,眉眼中戾气横生,甚至好像还带了一抹痛色……
三哥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脾气自然是很好的。不要说发脾气,就是看她的眼神素来也是温温和和的,这会儿是怎么了?
纪泓烨见她偷偷看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样,也发觉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火,怕是吓到了她。就收敛情绪,柔和地说“夜深寒气重,你不在被窝躺着,出来做什么?”
纳兰锦绣摇头道“躺得太久实在是躺不住了,伤口疼。”
纪泓烨一听她说伤口疼,明显就紧张了,让她好好坐下,不要牵动了伤口,又拿了件斗篷给她披上。
“就是疼也只能忍着,还不到换药的时候。”
纳兰锦绣却没听他说话,只看又是女子的斗篷,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粉色衣裳,心头开始泛酸。她还不知道这衣裳是谁的呢?
纪泓烨见她不说话,就盯着自己的衣服看,走过去没发现她衣服有什么不妥,低声问“怎么了?”
纳兰锦绣不回他,只说自己不冷,就要脱了披风。纪泓烨自然是不准的,两人相对僵持了片刻。许久,他低叹一声,伸手替她解了斗篷。然后一手环上她的背,一手去抄她的膝弯。
纳兰锦绣被他这样抱起来,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道“三……哥……三哥,你做什么?”
纪泓烨抱着她,平静地道“你不穿斗篷,就回被窝呆着。”
“我都说了我不冷。”
纪泓烨心里想的是,我这屋子没有地龙,只燃了两盆炭火。你失血过多最是怕冷,现在又正值寒冬,这寒气你如何受得?只是他没这样说,只柔和地道“不要闹脾气。”然后动作轻柔的把她放在床上。
纳兰锦绣有些窘迫,侧过头不看他,“只是养伤而已,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不用一直照顾我。”
纪泓烨没说话,面色平静,也看不出听了她这话是什么心思。只看着她问“你刚刚拿了剪刀做什么?”
“我睡不着,光线太暗了,想剪下灯芯。”
“我怕扰了你睡觉,才没燃那么多。”纪泓烨说着话,又去点了两盏灯,然后才问“睡不着……是伤口疼,还是害怕?”
纳兰锦绣摇头“可能是我睡太久了,这会儿就不想睡了。”
纪泓烨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想到小孩子不睡觉,父母就会讲故事给他听,大概会有催眠的效果吧,就问“要不我背书给你听?”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这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主意,纳兰锦绣点头“那你挑个有意思的来背。”
纪泓烨可不知道她口中的有意思是指什么,朗声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
纳兰锦绣一脸黑线“三哥,你见谁的睡前故事是背这个的?要那种有对话的,生动的,形象的。”
要的可真多,孩子大了就是难伺候。记得小时候,她刚到府里,他也曾给她背过书。那时候她听的倍儿欢乐,没有这些个要求。但他实在又不忍心拂了她的意,想了想,决定换一个。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
“三哥,我也不听这个。”
这个既有对话,主旨也清楚,应该算是够生动形象的了。她怎么还不满意?纪泓烨瞥了她一眼,颇有些看小孩子闹脾气的样子。
纳兰锦绣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想着他若是继续背下去,她就勉强听吧!谁知他却不背了,只道“你喜欢看的那种胡说八道的话本子,我一本都没看过。”
胡说八道?这是在指责她不务正业吗?过会儿说不定又要训斥她。纳兰锦绣想拉被子盖到头上,不再听他说话,却扯动了伤口,疼得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