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果真在李青的尸体上发现零星烟灰, 搓在手里细细查看,正是南疆人常抽的旱烟。
这个发现一出顿时惊倒牡丹,南疆人没有理由对籍籍无名的贵女出手。
不过此事关乎上朝颜面, 风沅一道质问圣旨快马加鞭送到南疆。
叶小刀接到圣旨时已是四月初,她本就准备动身往牡丹去,贺镇国帝卿与陈舒蓉的婚事。
经由此事, 叶小刀提前动身往牡丹去。
马车摇摇晃晃出了王宫,撇下身后渐行渐远的媱神像,叶小刀放下帘子:“阿宽可有消息”
花狐靠近马车:“据其门下放逐所报, 阿宽与阿严踪迹全无,牡丹方面也在找他们。”
叶小刀叩响桌子, 沉思:“牡丹怎会知他们相貌”
花狐想了想:“殿下以为牡丹贵女真是阿宽所杀”
叶小刀嗤笑:“怎么会, 我给他的命令是诛杀魔鬼,他又怎会节外生枝”
“属下想起一事, 阿宽曾报, 常宁帝卿阻止他杀魔鬼, ”花狐攥紧缰绳,“自这任林圩王上位,祭司一脉再未踏上林圩。”
叶小刀放下帘子,将刺眼的光线挡在马车外。她靠在软枕上闭眼细想,怀里还抱了个枕头。
花狐这话不假, 从前南疆与林圩还算有交,对于行走祭司,她们还算礼遇。
唯独这任林圩王上位, 便和南疆翻了脸,不准普通南疆人去林圩做生意也就罢了,就连行走祭司也被挡在边境外,进不得。
“你的意思是……”叶小刀冷冷开口。
身为王,林圩王自然会知晓星月宫底下的秘密。
而林圩王自幼宠爱胞弟,或许会不自觉的透露出星月宫秘密给常宁帝卿,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常宁帝卿便记在心里。
“属下认为常宁帝卿亦可称作魔鬼。”花狐虽不明白魔鬼的定义是什么,但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只有魔鬼才会阻止放逐之人诛杀魔鬼,“假若常宁帝卿非魔鬼,他又怎会觉得魔鬼那首打油诗有问题,还说与琦雅纳纳知晓。”
叶小刀揉了揉眉心,这点正是难以解释。
假设常宁知道秘密,在遇上同知秘密的许是后,定然会小心保护,何故会说出来让人知晓而不是像现在事后弥补。
“先莫动常宁,”叶小刀冷声吩咐,“他身份特殊,我会修书一封询问林圩王,若她不作为,纵然拼尽放逐之刃,我也要诛杀常宁。”
“是。”
牡丹城,十里华灯,人一向是善忘的动物。
镇国帝卿与贵君之侄女陈舒蓉的婚事将近,游船漂尸逐渐飘出大众的视野,入目即是满城红绫,比凌峰红叶还要鲜红,红的喜庆。
莫云从大理寺出来,如今她也是从六品上的大理寺司直,协助大理寺少卿破游船漂尸一案。
骑在白马上,莫云心底那个埋藏许久的疑惑始终没有消失。
那日究竟是何人将她引至西城小巷,轻飘飘地甩下两张画像便离去。
莫云上前捡起画像,正是顾宽和阿严的画像,其中阿严手上拿着一柄短烟杆。
在这种时候出现的两幅画像,所含之意不言而喻。
只是她很好奇,既然那人知晓凶手真面目,为何不自己去大理寺领赏,偏费心费力的将她引过来。
卷起画像反身往回走,身前突然蹿出来一人,张着血盆大口,长发凌乱,眼珠子像要蹦出来似的。
莫云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摆出防备姿势。
正当那人就要冲上来,忽从巷尾跑来两个丫鬟,膀大腰圆,一看就力大无比。
两人架起疯子正要离开,莫云开口叫住她们:“等等!”
其中一个衣着稍华贵点的丫鬟冷声道:“小姐可有事”
莫云指了指疯子:“这位小姐怎么了”
那人又答:“我家小姐自小疯癫,关在家中,今日不知怎么跑了出来。若是吓到小姐,奴婢代小姐向您赔罪。”
“无妨。”莫云拍拍胸脯,方才她确实被吓到,人吓人,吓坏人。
“那奴婢就告辞了。”说罢不再理会莫云,两人架着疯癫小姐快步离去。
那小姐犹在挣扎,拳脚加之两个婢女身上,莫云看了都为两个婢女可怜。
好好的,碰上这么个主人,日常打骂怕是家常便饭了。
从回忆里收回思绪,莫云推开方家大门,她身子一软就倒在厅中席子上:“哥哥,我找了处宅子,过两日准备搬出去住。”
方长恨愣了下:“是家中住不习惯,还是谁人给你气受,好端端的怎么要搬出去”
莫云摇头,胳膊搭在眼睛上:“我这不是谋了分差事嘛,时常出入大理寺,总听见些闲言闲语。我声名受损是小,哥哥若因我之故声誉受损,叫妹妹心底可怎么过意的去”</p>
原是为着这事,方长恨哑然失笑:“何须说这样见外的话,你我兄妹二人,坦坦荡荡何怕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