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敦正揣着手掉着眼一边猛吸鼻涕一边时不时拿望远镜往西边,突然听到身后砰的一声闷响,冻得脑子都有点木了。
郭敦反应慢了半拍地回头看去,刚好就跟双手撑着两边正往上跳的年轻男人来了个两眼相对。
郭敦:“……”
褚博:“……嗨?”
郭敦木木地下意识抬手摆了摆,回了个“嗨”,嗨完就回过神来了。
褚博也在短暂地愣神后就继续双手撑地一个用力,终于把身体从下面拔了上来。
拍了拍手,褚博看了下被清理干净的一小片地面。
对方脖子上挂着单反,脚边还放着摄像机,身边有两只塑料袋,一袋是食物,一袋是吃完了的垃圾。
看对方眼下黑眼圈浓重,脸色憔悴,络腮胡也长了半张脸了,褚博哪还不知道对方是已经来这儿蹲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会儿可还没有谁先来新闻就归谁的规矩,且这也算不上大新闻,大家这么积极,主要是为了把自己的招牌镀上更厚一层金。
“大哥,这么拼啊?我也来凑个热闹,大哥别介意啊。”
反正介意了他也不会走。
郭敦看这年轻小伙子嬉皮笑脸的,都开始动作麻利地拿望远镜出来了,他还能说啥?褚博把笔跟小本子拿出来划拉了一下,确定了角度方位,又拿望远镜再三确定,最后用脚在外面倾斜的房檐上踩了个脚印。
回来把东西暂且放下,又把卷在背包侧兜里的防水布拿出来铺开,褚博掏出烟自己叼了一支,然后按燃打火机先给对方点烟,“大哥,相逢即是有缘,咱们能在这里相遇,说明头脑思路观念那都是难得一致的。”
听你瞎吹!
郭敦没精打采地抬起眼皮子瞅了褚博一眼,还是稍微坐起来,凑过去借火点了烟。
这就是愿意和平相处的意思了。
褚博更放得开了,虽然在郭敦看来这年轻人就没有放不开的时候。
“大哥,我叫褚博,叫我小褚就成了,这次来,大哥也是拍洪导的新戏吧剧照吧?”
这个角度这个点,就褚博目前掌握的信息,也就只有拍洪淳那部电影才需要爬到这里来。
说是钟楼,可其实褚博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是钟楼外面了,中间就两三平米的面积,外面就是三十度倾斜角的房檐,铺着青瓦,如今还堆着积雪。
四面都是空的,基本上没有挡风的作用。
所以说大冬天的跑到这上面,除非是不得不如此,要不然谁还能上来喝西北风玩儿?
郭敦到这上面已经守了两天了,冷得慌,又要随时盯着,那真是比趴在地上守一个月都还累人。
到今天又毫不意外的感冒了,郭敦其实都已经打退堂鼓了,跟同伴打电话,听说东边城墙里已经有些人在蹲了。
虽然那边能拍的角度不如这边多,可那边至少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地面还都是干燥的,哪像这边。
所以对于褚博的到来,郭敦并没有太大的反感,抽了两口烟提提神,郭敦也开口跟褚博聊起来了。
一聊之下郭敦就发现,这人虽然入行晚,可见识却不少,估计是被老手带入行的。
对方没说师父是谁,郭敦也没多问,入行这么几年,郭敦已经明白有些东西别人不说你就甭问,多听多看多想,再加上个嘴巴少张点儿,这就对了。
“既然这位置是大哥你先占上的,那我们就干脆合作一回,两班倒,现在大哥你先下去好好休息,我在上面盯着,不过就看大哥你信不信我了。”
说完,褚博嘿嘿一笑,一对看起来略凶的剑眉都弯出了弧度,看着居然还有点愣头青的憨气儿。
郭敦本来就是想撤了,见褚博这么说,也不肯落后于人,当即果断表示自己绝对信他,“就像你说的,在这钟楼之上咱们能相遇,也是不容易,咱这就是江湖兄弟了。”
对愣头青来说,讲江湖兄弟之间的义气,那绝对是对症下药,一戳一个准儿。
褚博也如他所愿,表现出一番慷慨激昂,看郭敦收拾了家伙什儿跳下去准备好好睡觉,褚博脸上的笑就收了。
他也没想忽悠郭敦,只不过好的照片当然是要优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