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神色略带些疑惑与探究,放下了手里的点心,擦擦手,抬眼直视馆陶。
馆陶倒是坦坦荡荡。一双眼睛直直看着齐玉,任她打量。
正当两人气氛略有些僵硬时,赵侍人来传刘启谕旨,午间有事,不来用膳了。
这一下好歹打破了殿内的胶着气氛。
馆陶顺势恭维调侃,“栗夫人果然不一样。陛下有事不来,倒还要特地交代,免得有人等他心急,可不是像平常人家夫妻一般么。”
“公主所言甚是。陛下极是看重夫人,才特特让奴婢前来传话呢。”
齐玉不接这茬,神色适时的带些担忧,问了赵侍人几句寻常话,给了赏钱便送走了他。
转头对着馆陶,“哪里,不过陛下是个细心的人。体谅我身体未愈,早朝去时说下了朝还回来的,这下又有了事,陛下怕我多想罢了。”
馆陶见左右无人,索性也不再提婚事那一茬,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关于今日的早朝。
“栗夫人可知,今日早朝耽搁这许久,是为何事”
“这栗姬不过后宫妇人,还请公主为栗姬解惑才是。”
被馆陶这么一说,齐玉也是有一点点好奇的。
馆陶手上动作不停,面色寻常如同唠着家常,说出的话却是旁人无论如何都谈听不到的朝廷事务。
“西北方,天狼星起。只怕不是战,便是和。”
馆陶的眼睛上挑出一个凌厉的弧度,“这战自然是朝廷战,这和,怕就是和亲的和。”
齐玉拨弄盘子的手就是一顿。
西北境匈奴部,因着秋季已到,又开始蠢蠢欲动。
秋季,对中原农耕文明而言意味收获,对草原游牧民族而言,却是严寒冬季的前奏。
每每此时,边境不稳,小股势力侵扰边民,抢掠物资之事更是时有发生。
“不过栗夫人没有女儿,倒是不必担心。倒是那位王氏,恰有适龄女儿在旁。”馆陶笑语依然,可掩不住话中的冷意。
馆陶也是公主,虽然和亲的命运并没有落到她头上,却依然挡不住她对和亲的深恶痛绝。
和亲。
说到底,和亲就是让千娇万惯养着的女儿家代替朝廷将士去牺牲。表面上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它的本质。
若是国力强盛,又怎能容下异邦欺辱弱女兵戎战事,弱女何辜
齐玉沉吟不语,馆陶倒也悠然自在,“匈奴的左浑王已是向国朝上了表,表明意愿,求娶公主。听说已有大臣上书请陛下于宗室之内挑选适龄宗女,封为公主,去往西北和亲。”
馆陶说起那帮安逸惯了的大臣,眼里全是嘲讽。
秦二世而亡,高祖为使民休息,以黄老之说治天下。老庄之道,在于无为。轻徭薄赋,无为而治,小民得以安居乐业。
可惜老庄之道安居了百姓,充盈了国库,也养出了朝廷上一帮只知求和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