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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就、就那狗男女啊!”aj莫名忆起甘砂临别的猛拳,脖子发梗,一鼓作气地说:“我、我刚尿完想回来,就碰他们,他们揍了我一顿,给我踢下山坡,抢走我的鱼枪和手机钱包就跑了。”

aj指了指嘴角的淤青和血迹,湿乱带泥的发型也给他添了真实性的细节。

这边的动静吵醒了那边倒地大睡的同伙,他急哄哄过来问出了什么事。aj只得复述一遍,话音刚落,膝盖传来剧痛,那人抬起一脚把他踹滚在地。

“没用的东西!背着把枪都他妈能让人给跑了!往哪个方向跑的!”

aj呻=吟着爬起身,缩起下巴不敢正眼瞧那人,手指往一个方向指,正是另一条下山路那边。

踹他的人骂了一句,吼道:“跑多久了人都跑没了你才回来”

aj的噤若寒蝉说明一切。

不堪入耳的咒骂钻进他的耳朵。

守夜的问:“现在怎么办”

踹人的已经掏出电话,离开几步,抵在耳边巴拉巴拉请示金姐。

“追!给他来个前后夹攻!”踹人的手机滑进裤兜后说,恶狠狠瞪aj一眼,补上没发泄完的怒气。

aj正欲跟两人拔足狂奔,被踹人的推胸阻止。

“你跟来干什么,哪来滚哪去,饭桶!”

“哎我、你让我上哪去啊哥,我一出来就跟着你混了……”

“爱哪滚哪,滚远点!倒霉货!”

“……”aj脖子缩成乌龟。

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夹道而生的茅草里,乌龟慢慢变成长颈鹿,aj确认他们真的走远了,嘴巴微撅,双手握拳,两手小臂中部打成十字,垫在下面那只手微微勾拳,代替内心那个字:操。

aj转身往山下跑,按照约定,甘砂和游征趁他们不注意溜下山,至于几时aj不必知晓,只需要在秃头荔枝树那里找他们。

aj从未跑得如此之快,几乎是铲着泥路下坡,好像前方等待的不是荔枝树,而是一片丰收的果林。

他在秃头荔枝下刹车,气喘如牛,连带一丝控制不住的心凉,左胸膛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只见荔枝树下也光秃秃的,哪有那两人的身影,荒凉荒凉的。

aj累得一屁股坐地上,双眼放空地望着不远处的屋舍。鳞次栉比,高矮不一,楼顶晾晒五颜六色的衣服,跟绿草地上的繁花点缀。

也没多久,起码没久到他得开始思考去处,清脆的口哨声传来,两声一个停顿,一直重复三遍。

好像、好像在叫他名字

aj倏地跳起,边拍掉屁股的干枝枯叶边往声源的屋角跑,屁颠屁颠的,好像贪吃的小孩赶回家吃鸡腿。

“我还以为你们抛弃我了呢!”aj几乎要蹦起来说,他前面的两人,一个浅笑着按了一下他脑袋,一个冷漠倚在墙上,仿佛没听见。

一张毛爷爷。

aj当着甘砂和游征的面把钱包倒过来,里里外外翻给他们看,甚至连裤兜也掏出了,跟兔子耳朵一样耷拉在腿侧。

“真没有了。”aj不好意思地说,“我出来就带了这点现金,现在都用手机支付,谁还用现金是吧……”

甘砂走近两个男人,轻拍游征背着的鱼枪――安全起见他没还给aj――甘砂说:“这个值钱。”

aj嚎叫:“不要啊……”

游征蹙眉:“你咋老打别人东西的主意呢。”

“……”

甘砂直接拈过游征手上拿张纸币,说:“蚊子腿也是肉,先填饱肚子再说,能吃一顿是一顿。”

甘砂和游征不宜抛头露面,所以他们留下aj,离开小镇前起码可以跑跑腿。

游征这个角度看到毛爷爷似乎都在微笑了,也许从未想过穷到要为三餐发愁的一天。

打发aj出去打包早餐后,游征扶着墙往墙根踢了一脚,甘砂第一次看到他发火,明明几分钟前还和aj说说笑笑。平时越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越狂暴,她轻轻撇开眼,决定不加理会。

游征显然不是生她的气,像自说自话:“得尽快搞到钱,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越多越好。没钱没法上路。――但是绝不能再叫人送钱来了。你有没有发现,两次都是跟自己人碰头的时候遇到麻烦,这说明――一定有人盯上他们,再顺藤摸瓜。”

甘砂思路被打开,试图缩小范围:“如果追杀我们的是同一批人,同时认识我和你的,会是谁如果不是――”

游征做了个阻止她说下去的手势,说:“现在不是探究敌人是谁的时候,而是要搞到尽量多的钱,离开这里。”

甘砂陷入沉思。

她是一直有退路的人,她的任何边缘行为都能豁免法律责任,她只要收手就能过回普通女人的生活。即使现在刀口舔血,她的任务也只是找出敌手,反客为主,引君入瓮。

而游征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说的离开也许不仅是逃离那些人的追杀,更有可能,他想让游征这个身份消失。

游征以为她想明白了,用带着试探和禁忌的口吻:“你、听说过聚落镇吗”

甘砂目光渐渐从放空状态聚焦到他的眼睛上。

游征点点头,指指脚下:“我们,现在,就站在它的土地上,而它的地下,你知道有什么吧”

游征脸上兴奋隐现,那是赌徒临近赌场时摩拳擦掌的狂热,而更狂热的是,甘砂知道他不是想赌钱,而是赌命。

她冷笑,森然道:“你疯了。”

游征脖子一梗,幽幽打量她,“不错啊,竟然能猜到我想什么。看来这三天咱们关系进步神速。”

甘砂无视他插科打诨,“且不说黑拳的致死率百分之七八十,你有没资格站上那个擂台还是个问题。别人花钱进场难道就为了看你这个半吊子三秒出局”

“半吊子……”

游征品咂这名字,仿佛甘砂的讽刺只是挠痒痒,毫无刺激功效。他食指挠了两下疯长的胡子,落魄之外有种难以磨灭的精神气,说是垂死挣扎也好,盲目自信也好,都叫甘砂好奇又隐隐想靠近、探究。

游征说:“是死是活都是我的命数,跟你无关。不过啊,等我拿到钱,把欠你的还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欠,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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