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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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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小女孩啊。

我问你, 亚瑟王是真实存在的吗

亚瑟王的死,象征着神代的结束。

在今天, 以碎片的姿态, 苦苦维持着神代最后神秘性的岛屿在坍塌里重组。

这是, 属于人代的新生。

草叶妖精折断了透明轻薄的翅膀,在烈风吹拂里化为尘埃。

升腾上涌的海水伴随着大量的光点,在波澜起伏里燃烧。

那是曾活在不列颠尼亚的自然妖精,那是护佑圣湖的仙女在坍塌里沉睡。

以长生种的生命所铺就出的梦幻美感, 成为了最冷酷的仙境。

遥远之处, 岛之主肆意的笑着,踮足站立在海洋之上。

她踏着深海之下的白垩之壁,踏着王城, 塌着整个不列颠尼亚。

于汹涌的海水上狂舞。

一圈圈的旋转里,她裙摆飞扬如花。

摩根浑身逶迤出灵子。

她头戴恒星的冠冕,踏碎的星光,在海里漾出粼粼的波纹。

光的涟漪流成泪水,溢满心湖。

她一边落泪,一边扭曲微笑。

摩根勒菲, 不列颠的岛之主。

不列颠尼亚是她的所有物, 也是她的化身。

她终将随不列颠的破碎, 一同死去。

然而, 明明知道会是这样,又为什么用尽一切也去毁灭呢

破碎的理想。

素白高远的王座,为子民献上一切的王。

理想的怪物, 被正确支配的一生。

她的姊妹,高洁正直的少女。

身着洁白的长裙,黑色的发带束起她金色的头发。

摩根趁手去触碰那个易碎的幻影,而碎影里的阿尔托莉雅,正瞧着她微笑。

每一次剑光的落错里,少女骑士裙摆飞扬,像盛开的白百合。

善良的,阳光下的笑脸。

她向复仇的魔女伸出手来――

王姐。

我们一起。

一身黑裙的摩根,与那理想的光影成为鲜明的对比。

她跪坐在抚摸不列颠的漆黑之海里,身下汹涌着晦暗危险的潮水。

而她梦里的少女骑士,却连铠甲都显得纯白。

湖色的眼眸那么温暖。

于是在那温暖里,摩根薄荷色的眼眸清冽出薄冰一样锐利冷硬的情绪。

尤瑟王女的手指躺在黑色的海水中,水波微漾里,愈发苍白。

纯白的少女骑士维持着完美到虚假的笑容,等待她的回应。

摩根深深地垂下头去。

满头铂金色的长发漂漾在水里,像无根的藻。

过去的星光在她的眼里轮转。

不列颠尼亚,不应该是让人难过的地方。

她被誉为纯白骑士姬的姊妹,应该带着笑容周游不列颠。

做她愿意做的事,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永远为了女性和孩子伸手而去,为了需要帮助的人而战,作为一名骑士行走在理想的旅途里。

因为率直善良的鲁莽挺身而出,偶尔因为好心干了错事被凯责备,永远在一旁搅混水的梅林让事情走向变得奇怪。

摩根一直都在看着她。

温柔,坚定,豁达。

可以因为一句话去给小孩子扎纸玩具,替小姑娘去喂兔子,帮需要养家的人去猎鹿。

即便不去拔出用以选王的必胜黄金之剑,她也是永远的少女。

是值得整个不列颠去憧憬的温柔清贵。

王坚信着笑容不是错误,背弃大山一样沉重的责任,拯救了不列颠。

但是不列颠却没有为她做到任何一件事。

摩根深爱着不列颠,将其化为自己的东西,成为不列颠的岛之主。

摩根憎恨着不列颠,厌恶剥夺了阿尔托莉雅的人性的国家。

被神明化的国王,绝对的正确令人产生恐惧。

摩根,阿尔托莉雅,不列颠尼亚。

她和她他们。

都将在神代碎片的逝去里一同死去。

摩根看见了。

遥远之外,自后世来到这里补正错误的人类少年。

他高举光辉,圣杯化作最明亮的太阳。

“――我乃无垢之人,坐镇圆桌灾厄之位。”

那声音那么嘹亮,激昂到足以唤醒太阳。

但他的声音又那么轻微,微小的仿佛只是一声叹息。

泪水滚出清澈的薄荷色,魔女在命运里垂泪。

她向着自己所幻想的温柔,递过手去――

纯白的少女骑士,微笑着牵住了她的手。

“王姐,我们一起回去吧。”

纯澈,真挚。

摩根记忆里的少女,眼底湖色,清冽如昨。

“阿尔托莉雅”

幻象的碎片落在摩根的掌心里,握紧手掌后,于指缝里露出微光。

连带着岛之主幻想中的纯白骑士一起,重归神代碎片的思念之中。

她们将一起在支离破碎的不列颠里沉睡,直到连星星都毁灭的那一天。

三月温柔的风。

小阿尔托莉雅柔软的脸颊。

不列颠赤龙概念的化身,最温柔的少女骑士,最威严的国王。

“如果。”

如果她能够一直只是纯白的骑士,就好了。

如果能够不要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时代,诞生出这么温柔的人,就好了。

我的姊妹,我的阿尔托莉雅。

飘摇的小船摇晃在汪洋之中。

遥远之处翻折着细长的苇草,被海水吞没后,像无根的海草在水波里晃动。

黑之圣母重归纯白,复仇结束后的她,一如凯所评价和记忆里的那样。

脱离于尘世的高洁,女武神一样的壮丽坚毅。

薄荷色的眼眸,坚定不移的信念。

摩根在灵子炽烈的燃烧里,眸光熠熠。

“卡美洛不应该存在,你的王权当属于我。”摩根冷冷地嘲笑着,“尤瑟王老糊涂了,竟然将一切都压在你这个愚笨的骑士小姑娘身上。”

以憎恨诉说出的高洁,威光明烈到不可思议。

“我无可救药的姊妹啊――不论多少次,我都会向你复仇”

她哭着,她笑着。

深爱着,憎恨着。

谨以此身,化为复仇的魔女。

足以烧穿太阳的愤怒和爱恨,在灵子的逸散中消失殆尽。

avenr,摩根勒菲。

――重归英灵座。

岛之主的逝去。

不列颠尼亚最后的神秘性流逝殆尽。

雷声渐渐隐匿。

随着圣杯被奉还于天,人代的太阳代替了神代最后的。

在撕裂云群的光束里,立夏看到了贝尔芬格真正的模样。

栗子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兽类一般竖直的瞳孔。

陌生的颜色,陌生的脸,只有神色还是立夏所熟悉的怠倦感。

魔物微眯着眼眸,好像随时都可以这样睡过去。

金发碧眼,眼眸澄明如湖的,始终是亚瑟潘德拉贡。

那位人王的清俊外貌,从来不属于贝尔芬格。

他是来自深渊之底的,冠以怠惰之罪的魔物。

他是来自神代最后一块碎片的末代人王。

人王亚瑟的躯体躺在飘摇的小船中沉睡,他终将去往其他王所憧憬,却只有亚瑟王能够抵达的理想乡。

贝尔芬格的虚影,立在小船的遥远之上。

静好的蓝天下,覆没不列颠的海水汹涌动荡。

海涛在声嘶力竭的嘶吼。

魔物很安静的回眸,很安静的看着梅林撑着船,流淌去遗世独立的理想乡。

“岛之主已成过去。”

一声叹息里,花之魔术师将这一事实昭告整个不列颠。

无论那些还活着的,或者已经死去的。

梅林的背影之后,浩浩荡荡地飞着自然的妖精。

妖精们用人类无法读懂的文字,唱了一曲又一曲哀宏弥远的诗。

关于黄金一样的理想和正直温柔的骑士精神。

花与剑与不列颠,在顺流向理想乡的路上永远沉睡的王。

蝉翼一般透薄的,妖精们的双翼。

于神代最后遗存的妖精们,追随着搭在了永恒之王的小船,归去理想乡。

妖精们歌唱,一双双翅膀抖动出的气流,恍若神的吹息。

他们的不列颠已成一片汪洋,在海涛汹涌里死去。

立夏看到那海水的骇浪和阳光的平静下,有非常非常多的人。

有他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他们的脸并不一样,头发的颜色和长短也不一样。

他们穿着的衣物也不一样,有身着铠甲的,也有些穿着颜色单调的布衣短打。

他们都曾是不同的个体。

而现在,唯一完全相同的,是他们都已在海里死去。

失去了一条腿的年长女性,安然地闭着双眼,死亡之后,再也不用痛苦。

立夏记得这个人,她曾在白垩之壁下,递给他一块麦麸的面包。

用以制作面包的麦谷,是她的丈夫从城外运来。

他推着车,向一身骑士打扮的立夏,露出和蔼的笑。

“啊呀呀”男人向少年骑士打招呼。

“日安,今天是个好天气。”

那时的立夏怎么回应的呢

啊,对了。

他说――

“是的,感谢今天的风和日丽。”

淳朴又真挚的,努力生活的人。

现在,他就在少年旁边的水流起伏里摇晃,脸上还残留有生前的愤怒。

刀刃留下的痕迹,深刻的划过他的左脸,在水里泡涨到发白。

太阳泼下的金色里,再向下去,是昏沉的漆黑。

漆黑的深水里,起起伏伏的,一个又一个死去的人。

随神代的残片,一同死去的人。

依稀清朗的天空上,睁开一双鎏金的眼眸,睫毛素白如云絮。

似乎是什么都看在眼里,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放在心里。

机械一样冷硬,毫无情感的波澜。那么完美,那么无暇。

注视了许久,直至眼睛都感到干涩后,立夏移开自己的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海水上。

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在风的安静里,连海浪也渐渐止息。

他想。

当海水都褪去的时候,就是亚瑟王的不列颠,彻底结束的时候吧

在还残留有潮湿气息的土地上。

孤旷空寂,一无所有。

一切都重新开始的,新生的,人的世代。

亚瑟王终成理想,亚瑟王终成传说。

他的王城在大地的颤抖里碎裂,他的白垩之壁在潮水里消融。

他的子民,在卡姆兰之丘下,在海水里死去。

但是,也并不全是死去的人。

汪洋之中,苇草一样高高举起的手。

白皙瘦小的指节,痛苦的扭曲着。

那是一只属于孩子的手。

少年看见波平浪静了一瞬,贝尔芬格的虚影流下眼泪。

可立夏并不想看到他的眼泪。

于是――

“嗨”少年的手掌在嘴边拢着成弧形。

他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灿烂如夏日天光。

那么无所畏惧,意气风发。

“永恒之王”

没有金色的头发,没有湖色的眼睛。

连瞳孔也不再是人类应有的,圆润可爱的形状。

就算这样

“也依旧,认可我为人王吗”贝尔芬格在微笑。

人类少年在贝尔芬格的后方,歪了歪头。

他只是看着魔物,没有出声。

“你赢了。”魔物认可道“当然,输给你从来都不丢脸。”

“我可爱的,人类的小孩子。”

魔物在他碧蓝的注视里,一败涂地。

这么纯挚又固执的人类少年,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漆黑的海面。

孩子幼嫩的小手,像一朵开在淤泥里的花。

魔物犹豫了一瞬,还是握上了那只手。

他握紧了,作为亚瑟王时,仅剩的子民。

她还能认得出他吗

那被他们,奉为永恒的王。

女孩被向上的力量,拉扯出溺亡的阴影。

她身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在海水的浸泡里发白。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贝尔芬格。

幼小的女孩子,被魔物拥抱着。

一片温暖的光,拥簇着她悬停在天上。

在这个高度,风冰冰凉凉的的吹着。

小小的女孩,畏惧着高空,她下意识用手攥上贝尔芬格的衣襟。

她握了满手的光,一片虚无。

暖暖的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发顶,是贝尔芬格的手掌。

安心后,女孩四下张望。

海水下全是溺亡的人,一双双苍白的臂膀高举,非常僵硬的,死亡的温度。

很多熟悉的脸,只有她还活着。

这真的,是末日一样的光景。

但是――

“您是梦,是光。”是绝望里,不死的幻想。

泪水不断的从女孩眼里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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