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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3

我在那个墙角从清晨蹲坐到了晚上,有的时候看看水果,有的时候抱抱大棉衣,我在脑海里拟了一个水果分配计划,最大的苹果给盖瑞,小一点的橘子给费列斯,这个果子我吃,还有这些。或者可以晚上再去垃圾堆里翻一下,运气好可以找到沙拉酱,沾一点吃可能味道更好,或者把果核保存起来说不定来年能发芽开花然后... ...

然后这个计划一直被我延续到了太阳落山的前一秒,后一秒被我撕碎在脑海里,我站起来的那一刻头晕眼花,眼前一片黑色,好像又要再死去一次。

而脑海里被我撕碎的计划一片一片地乱飞,搅得我头疼。

我怀抱盖瑞的大棉衣和几个也许能充饥的水果一边往前面走过去,一边像不倒翁一样快要瘫倒。

结果如此明了,盖瑞让我等了一整天,迟到是不绅士的行为,我现在还饿着肚子,没有盖瑞我以后该怎么办,盖瑞这是欺骗,他们现在好不好,警察把他们带去了哪里,他们会不会去被当作奴隶,会不会死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 ...早知道我就应该和盖瑞一样去的。

我的动作先于意识找到了拉倒巷的位置,而今的拉倒巷在一夕之间大变模样,机器已经铲光了垃圾,它赐予拉倒巷新生,而我也许应该死在拉倒巷。

巨大的悲伤让我抑制不住地湿了眼眶,跌坐在脚下再也没有垃圾的拉倒巷,悔恨和痛苦席卷身躯,我再也无法冷眼看待这一切。

“他们只是孩子。”

没人比我们这些在底层浑水摸鱼的孩子更了解被警察抓走后的结果。

如果此刻有背景音乐,请给我来一首我心永恒。

让我哭得更加跌宕起伏一点。

最后我哭得岔气了,黑暗覆盖双眼前,我仿佛看到月光都在笑我懦弱。

我清醒的时候眼睛还没法睁开,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还有像是皮鞋走动在楼梯上越来越近的声音,皮鞋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驻,打开了门。

我意识到我身边坐着一个人,而此刻这个人站了起来。

“先生,她的情况不算太好。”

哟,还是个男人。

“请治好她。”一个让我耳熟的咏叹式发音让我打了一个哆嗦,心里面冒出了不好的猜想。

“我认为她是有点贫血,营养不良之类的,她好像不是很健康。”另一个男人这样说道,“全伦敦的小孩子大多都会有这些毛病,只要不让他们厌食,给他们补充营养就可以。”

之后耳边又传来了笔在纸上沙沙的写字声音。

“我想我可以给她开一些维生素,其他的就需要您来保护您的孙女了。”

“谢谢。”另一个我耳熟的声音有些生硬地接到。

约莫在片刻之后,他们下楼,我把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比我们生活的小屋子宽敞的房间,碎花的干净的窗帘,淡绿色的墙纸,不染尘埃和油腻的红木桌子,还有洁白的茶具,我发誓我现在睡的这张床上有柔软的垫子,还有美好的螨虫尸体的味道!

鲁斯老头进来时,就看见我正把我的脑瓜按放进被子里埋弄,他一下子僵在了门口。

“鲁斯先生,您给我请了医生。”我用陈述的语气说着我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实。

一个市民居然给我这样一个陌生甚至偷过东西的人找医生。

我透过眼睫毛看鲁斯,盖瑞说鲁斯是臭老头,现在我反而觉得香喷喷的。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那么奇怪,刚刚被抛弃,就又被一个好心人的善举给感动得要准备掉眼泪了。

“你只是孩子,我没有必要和一个晕倒在路上的孩子过不去。”鲁斯老头走到了桌子旁边,行云流水一般端起了茶壶。

“谢谢。”我看着鲁斯,“我能不能问一下,盖瑞他们......”

“警察们会把孤儿送到别的孤儿院,或者让他们去工作。”鲁斯老头抿了一口茶。

“工作......可他们只是孩子的,您说过。”我祈求地看着鲁斯,如果他愿意救我,那么相应地也许愿意救助盖瑞他们。

可他只是哼了哼,褐色的眼珠子像鹰一样锐利,“可是他们不是我的孩子,我不需要帮助一群小偷。”

“您可能忘记了我也是小偷中的一员!”我觉得自己有点气恼。

“这不一样。”他停了停,语气缓了缓:“帮助你这种孩子是我的义务。”

“哪怕我再讨厌你我还得管你。”他严肃地说。

“原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觉得他说的话明显句义不通,机智的我想了想,试探性地问---

“难道我是您久别重逢的孙女”

鲁斯的脸都黑下来了......

他锐利的眼睛盯住了我,就像一只老鹰盯住了地上的田鼠:“我认为你的大脑里面还没有长满了芨芨草!你这个满脑子都是鼻涕虫的坏女孩。”

然后鲁斯放下了茶具,踩着步子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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