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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疯子

樊纲脑子没生锈, 房屋登记的是他的名字, 他妈说了那是给他结婚住的, 过户给苏姗姗往后他结婚怎么办城里多少人家想要个宽敞的房子挤破脑袋都要不到, 就说他同学,好多都和兄弟姐妹挤着住,人口多的还得睡客厅打地铺, 半夜起床都得摸着走,否则容易踩到身边的人。

听说他家住的小洋房,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樊玉兰竟然和他扯什么富贵迷人眼富贵迷人眼也好过穷得睁不开眼强。

樊刚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但不说点什么心里憋得慌, “姐姐, 咋不是咱的东西, 房屋登记在我名下的, 不是咱的是谁的”虽说是花了苏姗姗的钱, 然而没有他妈出面托关系,普通人根本买不到那的房子,就是苏姗姗也无能为力, 房子是他买的, 自然是他们的。

不是樊刚瞧不起樊玉兰,最近一段时间樊玉兰像是撞邪似的, 真想掰开樊玉兰的脑子看看里边装的啥,安逸舒适的生活不过,非得折腾来折腾去不让人省心, 也不出去看看有谁像她的,余光瞥到旁边站着的唐知综,他脸色凶狠起来,“是不是你怂恿我姐姐这么做的,我告诉你,和你结婚的是我表姐,跟咱家没关系,别以为谁都跟个傻子似的被耍得团团转。”

说着,他掉头往校园走,“姐姐,我看你是糊涂了,被妈知道看她怎么收拾你,我还要上课,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樊刚虽然年纪小,有些事情比樊玉兰想得多,无论冯灿英为人怎样,对他们姐弟好得是没话说的,他坚决不会把他妈辛苦弄来的房子送给别人。

他走得很快,樊玉兰急了,上前拉住他,“小刚,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房子是咋来的咱比谁都清楚,你好好想想,小时候妈对咱们多好啊,没什么钱,妈在农村天天干活,全家过得温馨自在,妈进城后,慢慢的变得贪婪起来,苏爷爷临终前明明留了很多钱给妈妈照顾表姐,妈咋办做啊,不懂知足,整天挖空心思的捞表姐手里那点钱,有了钱后,人变得懒惰起来,以前还琢磨着省吃俭用持家,后来越来越铺张浪费,学会打牌后更是连家务活都不干了,早晚都在牌桌上”

樊玉兰自认是个心怀社会主义事业的独立女性,冯灿英的做派在她眼里就是主观懒惰拖后腿,搁到农村,被扣工分不说,还会被拉去思想教育,再不知悔改的话直接送去农场改造。

冯灿英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就算了,仗着樊文忠是市长,有保护伞,日益嚣张懒惰成风,真要被传出去,樊文忠也是会受到牵连的。

她以为樊刚和她是同样的看法,不成想樊刚偏向她妈,樊玉兰痛心疾首道,“小刚啊,你出去看看,多少年轻知青下乡支援建设,用他们的青春热血谱写发展中国的明天,咱妈呢,竟躲在屋里毫无作为,甚至还聚众赌博,情节太恶劣了,小刚,有这样的母亲你不该感觉自卑气馁吗”

樊刚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不敢相信樊玉兰会这么说他妈,他妈是农村户口,在城里没有单位肯收她,加上她文化程度不高,和其他城里人聊天经常出洋相,是他爸让他妈没事待在家别出门的,不和其他人打交道,他妈就不会出错,这样就没人抓得到他爸的把柄。

这样的事情在樊玉兰嘴里竟成了他妈懒惰成风

樊刚不可思议的转身,严厉道,“姐姐,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妈的吗我看你是脑袋被门缝夹了,书都读到肚子里去了吧。”

“我这么说有错吗做得出来就别怕人说,妈赌博就是不对,我评论两句有什么问题了”

樊刚气得脸红,手指着樊玉兰,说不出话来。

见姐弟两剑拔弩张,唐知综过去搂樊刚肩膀,被樊刚恶狠狠的推开,“离我远点,就是你干的好事,我告诉你,等我回家非你们的状不可。”过户的事情肯定是瞒着冯灿英做的,到时候看冯灿英怎么收拾他们。

唐知综笑了,“告状就告状,又不是我想要房子,再说了,别以为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你明知道房子是你表姐的却霸占着不还,干啥呢,想留给你们班的哪个女同学呢。”教室里的氛围很怪异,加上樊刚慌里慌张往外跑的行径,不难猜出他有喜欢的女同学,而且多半跟人家表白了。

不只他,班里的同学们都知道。

在校园里搞男女关系是很严重的事,传出去樊刚肯定被记过,一旦有了污点,往后干啥都难了。

樊刚顿时暴跳如雷,粗着嗓子吼道,“你瞎说什么,你不要含血喷人。”

唐知综撇着嘴笑,“要不然你这么紧张干啥啊。”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樊刚脖子都胀红了,鼻尖起了细细密密的汗,支支吾吾的话都说不清楚,“你我我妈知道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看他还要往学校走,唐知综拉住他,“不说也行,就看你配不配合,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最不要的就是脸,都时候我弄个喇叭站在你们校园门口,帮你宣传你和那位女同学之间的事你说怎么样啊”

樊刚不敢动了,咬牙切齿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就算我不敢,我可以交给别人做的。”唐知综搂着他朝外边走,感觉樊刚没有挣扎,他语气渐渐缓和下来,“姐夫也不是逼你,姐夫是为你姐姐着想,你看看你姐姐都被折腾成啥样子了,不顺着她我真怕她想不开自杀了啊,小刚,你就一个亲姐姐,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而坐视不理”

樊刚回眸,樊玉兰静静的跟在身后,眼圈浮肿,眼袋快掉到下巴了,清瘦了很多,樊刚哪能看着她自杀而不管,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姐姐要自杀”

他有记忆起,樊玉兰就过得顺风顺水,从没人苛责过她,樊玉兰是个磕破皮都会喊疼很久的人,如何会自杀

唐知综掸走他肩膀掉落的头发,轻声道,“看情绪啊,想想你姐姐从小到大哪儿哭成这样子过,想不开自杀也就在一念之间,咱不顺着她,转身她自杀了你不自责愧疚”攻人之道攻心为上,樊刚再聪明不过是个中学生,唐知综几句话就把他忽悠过去了,“过个户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目前是安抚好你姐姐的情绪,要她知道身边是有人关心她的,什么事等她心情好了再说。”

最后句话听到樊刚耳朵里就是等你姐姐情绪稳住了又过户给你就是了。

樊刚眉头紧锁,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说道,“过户要土地证”土地证是冯灿英收着的,他根本没有。

“不怕,你姐姐带着的。”

樊刚心里不踏实,隐隐觉得被忽悠了,然而看樊玉兰的情绪随着到房管所阴转晴,便也不好说啥,如唐知综所说,他姐很想不开自杀了怎么办

房管所在市政府大楼旁边,是栋两层楼的建筑,外墙有的地方脱落,看着毫不起眼,樊玉兰几岁大的时候陪冯灿英来过房管局好多次,每次都是办过户,每次都被退回来,理由千奇百怪,最开始冯灿英说要去告林叔叔,后来不知道为啥没去告,这么多年,林叔叔还在这个岗位上,做人不够圆滑,升不上去,又调不走。

樊玉兰依着儿时记忆找到窗口,问里边的人,“我找林国安同志。”

没多久,有个瘦瘦弱弱的中年男人出现了,看到他们,脸上尽是迷惑,樊玉兰介绍了自己名字和住址后,清晰的听到林国安鼻孔冷哼了声,眼神变得不屑起来,樊玉兰急着过户,简单的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林国安神色又怪异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唐知综看。

看长相气质,和苏姗姗倒是配,林国安问他哪儿的人,唐知综据实回答。

林国安是听过唐知综的名字的,金铭县的名人,年纪轻轻,说话很有气势,想不到会是苏姗姗丈夫,林国安又看樊玉兰,不冷不热道,“过户是要本人亲自来办手续的。”

就他所知,冯灿英不是会把房子让出来的人。

樊玉兰拉过樊刚的手,“房子登记的是我弟弟的名字,他在呢。”

林国安皱眉,樊刚年纪不大,这么大的事应该做不了主,到时出了差错,冯灿英又得跑来闹,林国安不太想看到那个女人,唐知综自然明白林国安的顾忌在哪儿,不怕得罪小人,就怕得罪女人,唐知综缓缓上前,握住林国安的手,亲切道,“林同志不用担心后续问题,大不了多请几个同事过来做见证,小刚是心甘情愿过户的,没有任何人逼迫他,其心真诚,有众多人作证,谁来闹都没用。”

确切的说,冯灿英应该是没功夫闹的,房子不过是开始,接下来还有大笔的财产,冯灿英自顾不暇,哪儿会想着来房管所问手续的问题。

樊玉兰推樊刚,樊刚表态,“是啊林叔叔,我是心甘情愿把房子过户给我表姐夫的。”樊刚心里是不乐意的,然而来的路上说好了,他年纪小,防止别人不给他办手续,要表面出乐意的心情来,不仅这样,还要把房子的归属问题告诉大家,“房子本该是表姐的,我现在是还给她而已。”

林国安瞅着樊玉兰姐弟,搞不懂冯灿英那么尖酸刻薄的人怎么生出心地善良的子女来,没有迟疑多久,请办公室的同事来做见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们办了手续。

能进房管所的同志要么后台够硬,要么实力够强,得知姐弟两是市长千金和公子,又是把房子过户给表姐夫,太诡异了,他们也算处理过不少房子过户给亲戚的手续,这种爹妈还在,表姐还在,把房子过户给表姐夫的真是闻所未闻,其中不乏有想巴结市长的,手续办完,趁着有点时间就偷偷溜到政府大楼,与认识的办公人员说了过户的事儿。

没过半个小时,几乎整个政府大楼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过户手续办得还是很顺利的,等走出房管所时,唐知综整个人如踩在云端,脚步轻飘飘的,死死望着手里的土地证和房屋登记表,不敢相信自己也是在市里有房子的人了,还是没花钱没打款的那种,他小心翼翼的把证收好,对樊玉兰和樊刚说,“时间不早了,走,姐夫请你们吃午饭。”

樊刚饿不饿不知道,樊玉兰是真饿了,住旅馆就没钱买吃的,回到家又被她妈嘲笑,被她爸打,早上吃的粥不顶饿,听到唐知综喊请客,樊玉兰抬脚就往国营饭店所在街道的走,唐知综喊住她,“去国营饭店多浪费钱啊,咱回家还你表姐煮,你表姐厨艺好,炒的菜比国营饭店好吃。”

樊刚纠结着要不要回学校,说实话,他后悔了,如果被冯灿英知道,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然而唐知综就是不放过他,“表弟,已经请假了还回学校干啥啊,走走走,咱回家,姐夫请你喝酒。”隐隐记得樊文忠收藏了几瓶好酒,今天不喝等啥时候啊。

樊刚踟蹰,突然警告唐知综,“学校的事情不准跟我妈说啊,要不然我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她。”

唐知综笑着按下指着自己的手,保证,“不说,绝对不说。”自己跑过去说多没身份啊,这么劲爆的事要从别人嘴里听来效果才能达到最好。

回家前,他绕去锁匠铺买了块锁,比巴掌还大的锁,只有两把钥匙,掉了没法配钥匙的那种,感觉得出来,唐知综心情确实很好,都没和锁匠讨价还价,很爽快的就给了钱,看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樊刚心里特备不安,快到小区时,他左思右想不得劲,“我还是回学校吧。”

读书感觉更踏实点。

唐知综拦住他,“慌啥嘛,都走到这了不进去多不好啊,不要有心理负担,多向你姐姐学习,看你姐姐多坦然啊,挺起胸膛,像个男子汉点。”

樊刚偷偷去看樊玉兰,樊玉兰心情也不错,约莫认为找到给冯灿英添堵的事情,神采奕奕的,樊刚不知道两人怎么了,这件事被冯灿英知道是要闹翻天的,他们咋就不怕呢,樊刚拉住唐知综衣袖,“姐夫,啥时候把房子重新过户给我啊,让我心里有个数。”

唐知综耐人寻味的看着樊刚笑,心想白日做梦呢,落到他手里的东西哪儿有吐出来的,他抵了抵樊刚,“你姐姐心情刚好点,咱不说那些,走走走,回去喊你表姐多弄几个菜,咱们喝一杯。”

到家时,冯灿英在沙发坐着,腿搭在茶几上,不知道想些什么,双腿晃悠晃悠的,厨房传来饭香,唐知综顺手把锁搁在茶几上,热络的喊了声,“舅妈,闭目养神呢。”

冯灿英眼睛睁开条缝,看樊刚和樊玉兰也在,眼神睁大了点,“你们咋回来了”

樊刚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樊玉兰梗着脖子道,“想回来就回来,怎么滴。”说完,也不看冯灿英,转身就往楼上走,走到拐角,想起她的房间搬到楼下来了,又咚咚的下楼,冯灿英哪儿不晓得她在想啥,对唐知综道,“叫钱大他们搬到你们房间去,玉兰的房间还给她。”

又是个白日做梦的。

唐知综像没听到似的,走到厨房和苏姗姗说话,过户的事情没提,而是问苏姗姗中午吃啥,来市里好多天了,该回家了,下午就回去云云。

一度让冯灿英怀疑自己的耳朵,唐知综是个没皮没脸的,她以为唐知综会赖着不走呢,竟然主动提出回家,冯灿英嗤了声,视线落在闷着头回房间的樊刚身上,“学校放假吗”

樊刚含糊不清的应了声,脚步更快了。

冯灿英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没有多想,吃过午饭,她约了人打牌,托唐知综的福,如今打牌只能去朋友家,房子小不说,总有股发霉的臭味,大院里人多进进出出的很是吵闹,唐知综他们既然下午走,明天就能把牌友们喊到家里来了。

丢下饭碗冯灿英就迫不及待的出了门,生怕走慢了苏姗姗把碗筷丢给她。

唐知综说回家就回家,不过回家前把楼梯杂物房的箱子通通搬到了他们房间,还加了把大锁,樊刚帮他抬的箱子,当看到唐知综高价钱买来的锁是用在这的,脸上很是难看,唐知综明摆着防他们呢。

锁好门,唐知综就带着苏姗姗他们回去了,脸上笑成了朵花,和谁说话都笑眯眯的,不同于以往的虚情假意,唐知综是真的高兴,那眼睛都快眯得看不见路了,酒幺是个人精,闻言伸手要唐知综抱,“爸爸,爸爸,我们是不是要成富二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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