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危言耸听下,厉清嵘没有下一步动作。
车窗摇开一条缝,谢从凝在玻璃上敲了一下算是回应:“有事?”
外面是道粗犷的男中音,还带着一股子酒气:“走么?去东河花苑。”
“不接客。”谢从凝说完,重新发动车:“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厉清嵘瞥了眼他:“你又有什么高见?”
谢从凝:“一个醉酒汉还记得戴口罩,不是件很奇怪的事?”
“谢从凝。”
一天中第二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谢从凝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你的内心是有多阴暗?”
谢从凝放缓车速:“要不我折回去,我俩下车,看他会不会打劫?”
“……”
有些时候,正面刚很重要,至少回去的路上,再没听厉清嵘说过一句话。
一辆车先他们一步开到车坪上,谢从凝眯眼努力瞧了瞧:“好像是你大哥。”
厉清嵘:“眼神不错,隔这么浓的雾都能看见。”
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对味,谢从凝故意用手捂着鼻子:“空气污染太重,雾里全是酸味。”
厉清嵘如何听不出他的暗喻,冷笑:“别去招惹他,难保不会又一次被人从床上踹下来。”
谢从凝一怔,短短一句话包含的深意太多。
咽了下口水:“可否细说?”
照着厉清嵘平常的脾气,懒得多跟他说一句话,不过刚才几次被堵的哑口无言,这会儿口吻仔细听还能品出几分戏谑:“去年我的生日宴会,你假意将酒泼到大哥身上,他回房间换衣服,你也尾速而去。”
“然后呢?”
本以为他会羞愧难当,四目相对谢从凝眼睛亮晶晶,完全就是听八卦的态度,厉清嵘眼皮一跳,直接下车。
谢从凝连忙跟上,“别断在这里,不厚道。”
另一边,快要走到门口的厉文霍听到声响回头,轮椅压过草坪的声音夹杂着谢从凝的呼喊,微微有些刺耳。
“他在叫喊什么?”
厉清嵘淡淡道:“有问题请教。”
说完刚好谢从凝追过来。
厉清嵘:“当事人在这里,你问他更清楚。”
谢从凝瞬间安静。
门应声而开,结束了这场闹剧。
厉文霍和厉清嵘虽然是兄弟,性格却冷的各不相同,一个如天上明月,清幽自持,剩下一个……谢从凝凝视自己名义上的另一半,厉清嵘就是世人口中的高岭之花,总易让人生出攀折之心。
管家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同厉文霍说了几句话,谢从凝则去客厅看电视打发时间。
晚餐提前开桌,格外丰盛。
谢从凝和兄弟俩同桌用餐,空气似乎都拧成了麻花,那二位不发一言,他有意大口吃饭,企图连空气中的沉默一并吞入口中。
用餐结束,厉清嵘:“我记得你今晚有会议。”
“取消了,”厉文霍用纸巾擦拭完嘴角道:“天气不好。”
电视机没关,里面正播报新闻,下午发生的杀人案很快成了全国新闻,单独拎出来讲了一分多钟,地方台甚至专门派记者去了现场。
天海市是一线城市,这种性质的犯罪毫无疑问会引起社会恐慌。
谢从凝:“我被叫去做了笔录,凶手会不会把我当成目击证人,想要杀人灭口?”
同样的句式,厉清嵘已经听了很多遍,面无表情道:“被害妄想症更需要心理上的治疗。”顿了顿又道:“最近少出门。”
厉文霍听到谢从凝在杀人现场,只是眉头动了动,听到厉清嵘的后半句话,眉峰却是直接合拢,竟然会做出善意的提醒……实乃怪事。
出了这档怪案,天气预报一跃成为当下收视率最高的节目。
别说雾天,就连一般的阴天,家长都要亲自送孩子上学,走在路上看人迎面走过来,都会下意识躲避一下。
谢从凝完全没有在家呆着的心思,又跑去市中心那家小店。
刚进门,就有几个顾客走出,谢从凝暗自诧异,这里生意何时变得红火?
店里还有几个女生在挑选手链,老板看到谢从凝,笑得欢畅,拉他到一边说话。
谢从凝:“什么时候改卖手链?”
老板纠正:“水晶,拥有着能带给人幸运的能量。”
谢从凝定定望着他,老板心虚道:“主要是为广大群众找个心灵寄托,我们看中信仰的力量。”
命案闹得人心惶惶,老板瞅准商机,进了些水晶饰物,女孩子特别相信这些,销售火爆。
谢从凝在不大的店面里转悠一圈,发自肺腑叹了声‘禽兽啊。’
老板让他小声点。
谢从凝旧事重提,“生意好了,想必更需要雇佣店员。”
等顾客结完账,老板无语道:“为什么就瞅准我这地方了?”
“柜台高度,物品摆放与众不同,”谢从凝转悠一圈:“连供着财神爷的香都点的很讲究,你是个懂行的人。”
老板身上多余的赘肉一颤,“迷信点又不犯法。”
谢从凝目光一紧:“世上当真有牛鬼蛇神?”
老板乐呵呵摆手:“可能有,不过我更喜欢用磁场解释这些问题。”
谢从凝盯着他手指上十分细小的纹身,乍一看像是戒指,“我以前碰到过有这种纹身的人,据说是个小团体,上门催债,调查婚外情,兼职做法事……”
老板伸手想要捂住喋喋不休的嘴:“我的小祖宗呦,现在查的严,可别胡说。”
再过不久天海市要举办大项目,风口浪尖上谁都不愿意多生事端。
谢从凝笑呵呵:“我就想找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