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将军却说道:“且慢退兵!”话音未落,竟纵马拦在我前面,大声喝道:“北蛮子前来侵犯,事先毫无征兆,进兵又是十分凶狠,可见此事早有预谋。我军对敌兵苦战难以收效,可是敌军两次收兵,竟然都是为了与大将军相见,这中间难道没有可疑吗?”
我回首相看,几位老臣脸上尽是担忧神色,自然都是赞成左将军的说法,以为此事可疑。
其实不光是他们,连我也早已经觉得此事可疑了。
左将军见我不作声,脸色更加严峻,又大声说道:“对方的主将没有得到通报,却能循着大将军的哨声而至,焉知这不是大将军事先与敌军串通好的?”
我的身份,早已经注定了我在大迎和郦国之间的处境。
两国若是和平无事,我固然会有一些小小的虚名,以表彰我对于这种和平,所起的微不足道的作用。
两国若是不睦,甚至发生战争,我则当之无愧是第一个最值得疑惑的人。
其实战争或者和平,根本源自两国皇族内心的向往。
若是内心期待和平,有没有那一个女子的婚姻,有何足道。可若是战争早在野心中预谋酝酿,那么数十万大军的铁蹄,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可以阻挡。
或战或和,从来都不由我。
——这才是一个和亲公主,最大的悲哀。
我的目光缓缓从几位大臣脸上扫过,最后定在左将军脸上:“若是事先串通,我又何至于落得自取宝刀横在颈中?若是事先串通,我方才又何至于陷于被大迎数万兵士引弓相向的险境?若是方才大迎万箭齐发,我站在郦国将士的防御之前,势必死的惨不堪言。左将军既然疑我,解释也是多余。可是左将军若想阻拦我,我这宝刀在颈中一抹,你们费心让我来到前线的目的固然难以达成,而日后见了皇上,你们又准备如何交待呢?”
更多的话,实在不必再说。
此时此刻,我最重要的事情,是见一见连卓。
双方退兵,我只身骑着白马,前往连卓的营帐。
脚下的青草早已经被蹂躏殆尽,混着黄色的尘土红色的血迹,变成了一处处斑驳的污泥。
这一处交锋的战场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尚有许多折断的兵器,和许多残破的肢体。
我没有纵马疾驰,虽然我是那么迫切地要见到连卓。不知道是因为我生怕飞奔的马蹄会踏到那些躺着的人们,抑或是我内心深处,切盼着这样双方不交战的时刻,能够尽量再多。
连卓在军队前等着我。
两月不见,他的面容似乎更加清癯,也更见坚毅。
他下马相迎,见到我微微躬身,却终于没有叫出那一声“公主”。
此刻,我是郦国的主将,他的对手。
连卓的目光一直都是坦然的,他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当然知道,攻打郦国不是他的主意。
可是他此刻的眼神中,却分明带着些许歉意。
抱歉又有何用!
看到那兵马之乱带来的惨状,我却不能不对连卓产生一股恚怒,我瞪着连卓的眼睛,沉声问道:“为什么!”
连卓没有回答我的话,伸手向身边的营帐一指,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也须进去看个清楚。况且虽然今日两军敌对,但我深信连卓将军的为人,所以仍是坦然不惧。
然而,当我掀开营帐的那一刹那,我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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